第(1/3)页 第五十六章 蛊毒患者 直到岩石动了,石屑“噗噗”直掉,他们才发现那是一个人,被吓了一跳。 这个人的全身都长满了砾石一样的物质,连头脸都被包裹在其中,靠在岩壁上,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觉这里有一个人。 那副面容,不能算做狰狞,简直就是恐怖! 蛊毒患者 一行人找到安吉姆迪乌,说明来意。 迪乌大人点点头,领他们出了村口,往他们来时的方向去。 一路偶遇村民,大家微笑问好,如今村民对他们已不再露出敌意,但岳阳却发现,有三个老农样共日拉村民,路过时面无表情,看起来不冷不热,其实眼神中有深深的戒意。 或许他们不知道昨日敏敏小姐和教官分发粮食救助村民吧,要不就是没分给他们,村民这么多,总有遗漏。 岳阳也未多想,只是觉得三人中两人各断一足,一人断了左臂,看起来很怪,错身过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却更看到其中一个左膝下全断的人盯过来,眼神凶悍,岳阳赶紧回过头来,仍心有余悸。 走了一段,岳阳默记着方位,这里在林子深处,与昨天张立碰到玛吉时那水潭相去不远,前方是一个奇怪的洞穴。 安吉姆迪乌说:“就是这里,他们都是在战争中中了蛊毒的人,由于我们王国和雅加王国的大迪乌各自了解的蛊术有所不同,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解蛊。 昨天我看过你们治疗村民的一些手法,或许你们能对此有所帮助。 多了解一些蛊毒,或许对你们也有帮助。” “这里是被隔绝起来的么?” 吕竞男看着周围的布置,询问道。 迪乌大人道:“是的,因为害怕传染,也避免吓到村民,他们都被隔离在这个地方。 除此之外,我们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。” “那么,他们吃什么?” 唐敏问。 迪乌大人道:“玛吉,玛吉每天给他们送食物来。 事实上,这个地方,也就我和玛吉愿意来。 所以村里人不敢过于靠近玛吉,他们怕被传染。 其实,玛吉应该没有染上那些可怕的蛊毒,我知道的。 像玛吉这样善良的孩子,她怎么会被传染呢?” 在洞口,迪乌大人再次重复强调了一遍:“希望你们不要发出过于惊讶的声音,毕竟里面的人,有些……可怕!” 事实上,根本不需要迪乌大人强调,站在洞口,他们就已经深切感受到了。 一阵阵恶臭从洞内传来,那是肉质腐败夹杂着排泄物散发出的气息;洞内光线出奇的差,有微弱的光从洞顶投射下来,看那光柱里面的空气就像黏稠胶冻物,浑浊不堪;各种微弱的、痛苦的呻吟从洞内往外震荡,声声刺耳。 刚走到一半,敏敏已经皱起眉头了,这里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。 不仅她如此,岳阳的表情也不好看,每个人都强忍着呕吐的冲动。 这时,迪乌大人停了下来,说道:“帕加,我们来看你了,你还好吗?” 卓木强巴等人左右四望,没看到人啊,周围只有灰色的岩壁,迪乌大人是在和谁说话呢? 只有吕竞男和亚拉法师注意到,岩壁的一角,有微弱的生命气息,那里也是迪乌大人目光停留的地方,不过骤一看上去,那只是一堆石砾而已。 “迪乌大人啊……今天,玛吉没来吗?” 墙角传来微弱的回答,是一个苍老的声音。 但卓木强巴等人瞪大了眼睛,还是没有看见有人啊! 直到岩石动了,石屑“噗噗”直掉,他们才发现那是一个人,被吓了一跳。 这个人的全身都长满了砾石一样的物质,连头脸都被包裹在其中,靠在岩壁上,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觉这里有一个人。 那副面容,不能算做狰狞,简直就是恐怖! “玛吉说,已经替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,什么时候带我去啊?” 这个叫帕加的男子一说话,脸上的石屑就纷纷掉落。 他稍一动作,身体上也有大块大块的石粒落下,露出鲜红色的嫩肉,有的地方,竟然露出白色的骨头。 迪乌大人告诉帕加:“嗯,过一两天吧,你身体还行,近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。 那地方我看过了,很不错,玛吉亲自选的。” 当听到玛吉亲自选的地方时,帕加的眼中露出一丝希望的光彩,翕动嘴角道:“唉,走了就好,走了就好,免得拖累你们啊。 玛吉她还好吧,今天为什么没来啊?” 迪乌大人道:“有新的病人,玛吉要去照顾那位病人。” “噢。” 帕加那可怕的脸上,竟然蕴含着温馨的笑意。 迪乌大人取过那水桶,一勺一勺往帕加身上浇水,道:“这是那日帕加,曾是我们朗布王国的勇士,在一场刺杀行动失败后,他中了岩蛊,身体正在岩化。 他的身体,会慢慢变成一块石头,如今已是晚期了,他哪儿都去不了,现在连食物都很难下咽了,每天都需要用水浇灌三至四遍,否则全身会僵硬,就像刚才你们看到的那样,身体一动就开裂。” 唐敏用小镊子夹起一块掉落在地上的石头,惊讶道:“这是……这是角质层,里面包裹着骨组织。 他的身体不是在变成石头,而是到处都在变成骨头!等一等,我好像知道这种病,好像有过这种病例报道。” 胡杨队长提醒道:“查资料。” 卓木强巴半蹲下去,将电脑取出来,输入“骨化”、“全身多器官组织骨化”等字样进行搜索。 没多久,电脑就给出了几个答案,其中的“进行性肌肉骨化症”大致符合眼前这个人的状况。 唐敏道:“对了,就是它,我记得那些人被称做珊瑚人。 这是种基因变异,人体的肌肉、软组织,乃至器官、血管等,都会慢慢地变成骨头!病情发展到最后,患者的身体再没有能活动的地方,全身都变成骨头。” 卓木强巴合上电脑,其他人心中似乎暗暗舒了口气,能用科学的方法知道这是什么疾病,蛊毒与现代医学,毕竟还是有所联系的。 迪乌大人怀着一丝希望询问道:“怎么样? 有没有办法?” 唐敏小声道:“我们知道了这是什么病,但是没有办法救助他。” 事实上,这种病症,以目前的医学手段,还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。 唐敏在松气的同时,又暗暗多了几分惊恐,难道这蛊毒,已经达到了可以造成基因变异的程度吗? 这可是一千年前古人就发明了的巫蛊之术啊! 迪乌大人点头道:“嗯,帕加已经有所准备了,这里也只有他一个岩人,玛吉给他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,他会在那里安睡的。” 岳阳不由道:“不进行天葬吗?” 安吉姆迪乌面色一沉,随即微笑道:“天葬,那是品德高贵的人才能享有的待遇,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用的,而且,中了蛊的人,只能用土葬或火葬。 因此,能寻找到一个清秀僻静之所,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了。” 说完,那种询问的眼神望向亚拉法师和卓木强巴,好像在问:“你们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。” 安顿好帕加,他们继续往里走。 他们都不再说话,特别是敏敏,没有什么比看到一个重症患者而自己却无力帮助更让她难过了。 第二个人在相隔不远的地方,躺在一张石床上,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呻吟哀唤就是从这里发出的。 走到近处,发现石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,他们心中又舒了口气,起码这位老奶奶的相貌还没有发生什么改变,只是她的头部以下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,躯体庞大得与头部完全不成比例,一条黑色的毡毯象征性地搭在老奶奶的身上。 老奶奶在石床上动弹不得,嘴里不住地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:“哎哟……哎哟……” 安吉姆迪乌道:“丹珠阿妈是堆旺的母亲,她儿子在战争中不知道什么原因中了万蛇蚀心蛊,结果堆旺伤重回村,没等到蛊发就离开了人世。 老妈妈抱着她儿子的尸体哭了一天一夜,我不知道这种蛊是会传染的,没想到丹珠阿妈竟然也中了万蛇蚀心蛊,好像有一万条蛇在咬她的肉,啃她的骨。” 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,丹珠奶奶的呻吟小声了许多,她尽量用柔和的声音问道:“玛吉,是玛吉来了吗?” 那张痛苦的脸上竟然挤出了灿烂的笑容。 不知道为什么,吕竞男看到这一幕,心头一悸。 安吉姆迪乌道:“丹珠阿妈,是我,安吉姆,我们来看你。” 丹珠奶奶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,打量着这群人,看到光影后的唐敏,旋即笑道:“安吉姆啊,你骗我,那不是玛吉是谁。” 待到看清不是玛吉,丹珠奶奶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,道:“对不起,认错人了。” 安吉姆迪乌道:“他们是天上派来的白度母,是来帮你看病的。” 说着,准备拂去丹珠奶奶身上的毡毯,好让他们看清万蛇蚀心蛊对身体造成的伤害。 不过,丹珠奶奶看到这么多人,却惊恐地拉住了毡毯另一头,又开始“哎哟……哎哟……”地呻吟起来。 胡杨队长发现了这个事情,提议道:“我们几个,去那边看看吧。” 还对迪乌大人道:“我们不会乱走,也不会乱碰的。” 卓木强巴等人尽皆离开,只留下唐敏和吕竞男两人,迪乌大人才小心地揭去了覆盖在丹珠奶奶身体上的毡毯。 “啊!” 唐敏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了,还是忍不住双手捂嘴发出了低呼。 毡毯下面,不能说是一个身体,只能说是一堆肉,就像蚁后那样,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巨大身躯,说是一座小山也毫不过分。 如果说卓木强巴算得上虎背熊腰,这丹珠奶奶的一条胳膊,就足有卓木强巴的腰身粗;那胸口一圈就像带了个汽车轮胎做成的游泳圈,皮肤褶皱着耷拉在身体上面;而腹部的赘肉竟然遮住了膝盖,露出两条小腿像两面鼓似的;脚板就像吹胀的气球,是常人的四至五倍大小,肿得发亮!而且,这位老奶奶,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! 迪乌大人解释道:“中了万蛇蚀心蛊,由于体内的蛇越来越多,身体会慢慢肿胀起来,通常先从身体的下垂部位开始,到最后,身体破溃,万蛇蚀心。 丹珠阿妈,也已经到了晚期。” 吕竞男壮着胆子,轻轻按压在丹珠奶奶的小腿上,触手的感觉就像压在一个充满水的皮球上。 又检查了其他身体体征,她对唐敏道:“身体里不是脂肪堆积,不是赘肉,完全是肿起来的。 我想,这种情况,我们应该不陌生,只是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。” 唐敏也试着检查了几处特征,得出结论道:“橡皮肿,丝虫病!” 吕竞男点点头,她也这样认为。 不过她保有谨慎态度道:“至少是类似的东西。 我记得亚拉法师说过,寄生物就是最原始,也是最基本的蛊毒,这个蛊的致病机理应该与丝虫雷同。” “如果是丝虫病,肿成这样,体内何止一万条丝虫,恐怕十万条也有了。” 唐敏想了想,道:“莫金提供的装备里倒是有治疗寄生虫的药物,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效,我们可以试试。” 唐敏对安吉姆迪乌道:“丹珠阿妈的病我们可以试一试,但是不敢保证。” 安吉姆迪乌道:“真是太感谢你们了……会保佑你们的,会保佑丹珠阿妈的。” 接着又有些为难地看着唐敏和吕竞男两人,道:“应该给丹珠阿妈擦洗身体了,这本来是玛吉每天该做的事。 这个……呵呵……”看着满脸笑容的迪乌大人,唐敏和吕竞男接过了水和毛巾。 丹珠阿妈行动不便,大小便全排泄在身上,不过玛吉不知从哪里找来许多有些像芦苇一样的草,垫在丹珠阿妈皮肤褶皱处,石床下也铺了厚厚的一层。 这种植物的吸水性和透气性都很好,这位老阿妈躺在洞穴里不知道多久了,竟然没有生过褥疮。 “这是什么?” 唐敏问道。 安吉姆迪乌道:“这是芨芨草,每三个月成熟一次,玛吉会将她所能搜集到的芨芨草都堆放在这里。” 他指了指一角,果然是堆积如山的小草。 帮助丹珠阿妈清洗身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没多久,唐敏和吕竞男就忙出了一头细汗。 特别是清洗那些污秽物,她们都没干过这种事情,都皱着眉头,忍着呕吐感。 偏偏丹珠阿妈对这两位新手的动作还不是很满意。 “哎哟哟……玛吉的手可比你们轻多了……” “哎哟哟……你们的手掐着我的肉了……” “哎哟哟……我要掉下去了……哎哟哎哟……” 总算给老太太擦洗干净,换上了新草,唐敏微微喘息道:“玛吉,她,每天都要给丹珠阿妈清洗一遍?” 得到迪乌大人肯定的答复后,她不由纳闷,那个小姑娘,要翻动这如小山一般的身躯,她是怎么做到的? 唐敏她们先喂服丹珠阿妈小剂量的广谱驱虫药,然后嘱咐了迪乌大人药的用法用量以及如何观察疗效,这才又去洞穴更深处找卓木强巴等人。 卓木强巴他们在洞穴另一头,围着两个身体严重畸形残疾的人。 这两个人面容扭曲,骨骼坏死变形,身体佝偻,到处都是黑硬痂壳,流脓混着流血,身体上弥散着另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。 看到唐敏她们和迪乌大人过来,胡杨队长道:“这两个是麻风病人。” 他们已借助电脑查阅到相关信息。 迪乌大人道:“他们中的是鬼面蛊。 中了这种蛊的人,身体变形很严重,面容变得特别可怕。 这种蛊很恶毒,据说,如果他们生下孩子,孩子也会是这样,孩子的孩子,依然如此,代代相传,永不止歇。” 虽然知道是麻风病,但他们依然无法治疗,只能对迪乌大人表示了惋惜。 迪乌大人并未说什么,事实上,只要有一个人能得到救治,那都是喜出望外的事了。 迪乌大人引领着他们又看了洞穴内其余几个中蛊者,各有各的不同,不过有一些他们还是能在电脑里找到病例对照。 比如有一位手掌脚掌严重变形,皮肤上长满了肉芽,好像开满了红嫩小花。 迪乌大人说那是万花蛊,而通过电脑比对,他们认为那是一种乳头疣病毒引起的改变,目前的治疗方案通常是用激光将那些多余的乳头疣烧灼,不过并不能根治,烧掉还会长。 还有两位中了头面蛊的,其中一个头大如斗。 很难想象,一个人如果将口腔暴露在外,而脸颊反而在口腔里面,鼻腔向内生长,两个眼睛严重不对等,那会是什么样;而另一个也是令人无法想象的面貌,形容得贴切点,那人将一副大肠挂在了自己的脸上,五官完全消失了。 而通过他们的观察和电脑分析,第一个人估计是头部的骨骼组织发生了变异,第二个人则是头部的血管组织呈肿瘤样增生。 很难想象,同一种蛊毒为什么会导致如此迥异的症状。 他们也见到了玛吉最初在村口招呼过的那种树人,其中一人侵袭到小腿,一双腿呈腐败后的灰色,轻轻一碰,那腿就像石膏粘上的,粉末直落,露出里面红色的血管和黑色的植物根系,一双脚底板更像踩着两团头发丝,那全是一根根植物根茎盘踞而成。 据迪乌大人说,这人已经无法行走,他的双脚不能长时间沾地,否则那两团看似头发丝的东西,就透过脚底往地下扎,一旦入土,长得更快。 而另一个已经被侵袭到半腰,整条腿都失去了知觉,迪乌大人说,这个树人还有四五个月好活,一旦那灰色组织侵袭到胸部,能活下去的机会就很小了。 唐敏打算取一两根发丝结构来研究研究,原本迪乌大人还有些犹豫,不过考虑到或许他们真能找到人变树的原因,他和那名树人都勉强同意了。 结果那个树人疼得龇牙咧嘴,差点晕厥过去,迪乌大人才告诉大家,以前有人做过同样的事情,想把那些长出来的头发丝一样的东西拔掉,结果痛得死去活来,没多久被拔掉的头发又长了出来,后来才没有人这样做了。 唐敏等人最后发现,那头发丝一样的东西,其实是附着在神经纤维上的一层拥有植物细胞的结构,拔掉一根发丝就等于直接拔断一组神经纤维,几乎和用锤子砸断指骨是同等效果,难怪那树人痛得几欲晕厥。 还有几名中蛊者更是莫名难言,不仅形态难以用言语形容,而且唐敏等人遍查资料却依然毫无头绪,连是什么造成的这些变异也说不清楚。 不过,从他们目前接触到的蛊毒来看,那已经是一种包含了大的动植物、小的寄生虫、细菌、病毒,甚至能改变基因的生物学科。 实在难以相信,这竟然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就已经进行过研究的范围。 看着这一个个形态怪异、结疮化脓、恶臭熏天的重症患者,唐敏很难相信,难道这些人,都是那个叫玛吉的小姑娘一手照顾的? 她这样想着,就问了出来。 迪乌大人道:“当然,这里除了我和玛吉,还有谁敢靠近?” “那……如果玛吉哪天不来呢?” “他们会静静地等待,等待死亡,或是等待玛吉。” 迪乌大人不由露出仁和的笑,告诉这些外来人道:“其实这些中蛊者,他们本来的命运应该是被流放到村外的白骨森林,自生自灭。 是玛吉发现了这个靠村的洞穴,将这些人移到这里,每天送来水和食物,像照顾自己亲人一样悉心照顾着他们。 玛吉,是个很有决心的小丫头,她要做的事,就一定要坚持做到底,从小就这样。” “没有人教过她,她自己就想到做这件事?” 唐敏并不相信谁会生就一副菩萨心肠,那样的年纪,照顾这样多重症患者,那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。 迪乌大人微笑道:“其实,一开始玛吉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,只是她的央金阿姨中了失心蛊,玛吉和她的央金阿姨很亲密,她不允许村里人把央金阿姨赶出村去,就找了这么个地方,每天亲自照顾她的央金阿姨。 中了失心蛊的人,在平时和正常人没有两样,一旦蛊毒发作,就变得六亲不认,行事癫狂,不可以常人理喻。 玛吉从十岁开始照顾央金,一直到五年后央金去世,那时村里人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小丫头能坚持下来,玛吉身上每天都要受伤,那是被指甲抓的,被牙齿咬的,她都没告诉过村里人。 大概是照顾央金有两年左右时间吧,村里人又把第二名中蛊者送到了这里,那就是村头的树人,叫次仁郎嘎。 玛吉也没拒绝,或许在她看来,一个人两个人,也没区别吧。 后来,就有了第三个、第四个。 其实,我们村子里中蛊的人,就只有这么三四个。 后来别的村子听到消息,他们那里的中蛊者也都赶了过来。 我想,没有人愿意在漆黑的白骨森林里,忍受着饥饿、寂寞和恐惧吧。 玛吉对这里的人都一样,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,也没有过抱怨,她只是默默地做着,让他们尽量能活得不那么痛苦。” 岳阳心头一跳,好像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。 卓木强巴敏锐地察觉,那些中蛊的人,只要听到玛吉这个名字,哪怕再痛苦的脸上,也会露出一丝笑意。 听到这个普通的故事,巴桑不禁动容,他实在难以将这样一个小姑娘,和昨天在湖边看到的玛吉联系在一起,那有如孩童般纯真的笑容,让人过目难忘。 他无法理解:世上竟会有这样的人? 她怎么会快乐? 她如何能幸福? 她怎么还笑得出来? 玛吉与张立 回程路上,临近村子,岳阳好奇地问起村口那口大锅,安吉姆迪乌笑了笑,解释道:“关于这口大锅的故事啊,传说很久以前,这圣域的第二层平台有泽国和林国,两国交战不断。 一次,林国的王子受了重伤,独自一人逃到这附近,当年也是饥荒不断,王子伤重又没有什么有营养的食物,眼看就活不成了。 这时,居住在附近的一位美丽善良的姑娘如秋杰姆救了王子,王子冷了,她用自己的体温为王子取暖,王子饿了,她就割自己身上的肉熬汤给王子吃,而她自己,却只能嚼干草。 在如秋杰姆的细心照料下,王子又活了过来,他深深地爱上了救护自己的如秋杰姆,而如秋杰姆,也早已倾心于王子,两人结为夫妻,相约百年。 只是战争还在继续,来不及说道别,王子又披上了战袍,等到战争终于结束,那位王子却发现,他竟然找不到妻子救自己的地方了。 他只依稀记得,这个地方有一个镬一样的山体形状,所以,王子一面派人寻访,一面命人根据自己的记忆陶铸了这只大镬,就放在王城的大门前,若是有人知道这个地方,一律重赏。 终于,王子找到了苦苦等候他的妻子,而他自己也已成为林国的王,夫妻两人一直幸福地生活到老。 而这只大镬,则留在他与妻子第一次见面的地方,见证着他们的爱情。 直到后来,国王回魂上天,王妃不愿独活,请王国的大迪乌将国王运回这里,用这只大镬,为夫妻二人进行了灵魂合一的仪式,双双重返上天,永不分离。 再后来,我们韦达人迁徙到这里,重新选址立碑,建立了村落,这只镬,则成为村民口耳相传的幸福镬。 那些恋爱中的青年男女,偷偷地在镬前发愿许誓,诉说情意。” 说完,安吉姆迪乌笑眯眯地看着岳阳,好像在说,这是个很美好的爱情故事吧,忽而又补充道:“当然,这只是个传说,究竟我们共日拉村是先有村后有镬,还是先有镬后有村,村志里没有明确记载过。” 岳阳刨根问底道:“那灵魂合一,究竟指的是什么呀?” 安吉姆迪乌收起了笑容,道:“那是我们很古老的一种仪式。” 岳阳看着迪乌大人的脸色,揣摩着,应该是不能随意告诉外人的一种仪式,便没再追问。 迪乌大人对这个小伙子的机敏和理解能力表示欣慰,想了想,转了话题道:“说起来,我们的阿米也有过与传说很相似的经历呢。” “啊?” 岳阳道:“阿米也有救过一个王子吗?” 安吉姆迪乌笑笑,还未回答,已有村民找上前来,询问别的事情,岳阳只好作罢。 回到村里,唐敏他们才发现玛吉在张立的房间里,正焦虑地摆弄着那副通讯器。 她托着腮帮,愁眉不展,原本是一个极为普通的表情,可是呈现在玛吉脸上,竟然是如此楚楚动人,人见人怜。 原来,张立还未清醒,时不时呓语两句,玛吉却根本听不懂,她想起唐敏留下的通讯器,可是这次,拿在她手里,却怎么也不灵光了。 看到唐敏等人回来,玛吉跳起来,将通讯器拿给唐敏道:“敏敏姐姐,这个,没声音了。” 一副极为委屈的模样。 唐敏看了看,不知道是谁,将通讯器与主机的电源线拔掉了,她朝吕竞男方向望了一眼,没说什么,又告诉了玛吉这个电源是怎么回事。 不过,玛吉却发现,这些人回来之后,一个个看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样了,询问道:“大家,怎么了? 难道那些大叔大婶,让大家不高兴了?” 大家显然都没想到,玛吉的问话如此直接,岳阳赶紧笑道:“哦,不,没有,没有。 不过,我们不能更多地帮助他们,有些内疚。” “啊,没有关系的。” 玛吉反过来安慰大家道:“大家的心,我们都知道的。” 胡杨队长道:“玛吉,你一个人照顾这些人,怎么……怎么照顾得过来?” 玛吉睁大眼睛,道:“不是我一个啊,还有迪乌大人。 不过,村里人都不知道哦,如果他们发现迪乌大人也去那里的话,他们都不敢找迪乌大人看病了呢。” 说着,露出狡黠的笑意。 “你不累吗?” 巴桑沙哑道。 玛吉还是第一次听到巴桑说话,吓得微微一怔,随后微微嘟着嘴,眼珠在眼睛里滴溜溜直转,似乎在思考“累”究竟是什么意思。 “为什么要累呢?” 玛吉这样回答:“和大家在一起,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?” 玛吉如数家珍地说着:“丹珠老妈妈的称赞,就像冰山上开放的雪莲;帕加大叔会说好多故事;索朗大叔的手比……还要巧,他会用木头造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儿;啊……还有还有,郎嘎大叔的歌声,可以媲美林中的百灵鸟;江央婶婶会用芨芨草编花篮……” 玛吉的回答,让这群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一阵汗颜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