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见巴迪拉搬出十三圆桌骑士出来,法赫里皱了皱眉,道:“我得提醒你,小卒子要过河擒王,前提条件是不被对手注意到,t组的小队长——鼬!” “人类的世界,不只是简单地分为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,为了方便你理解,我姑且这样划分一下。 你应该知道,人们有物质欲望,也有精神欲望,因此,他们产生了物质追求,也有精神追求。 当他们得不到满足时,有三种表达方式——放弃,继续,或者在放弃和继续之间,只为了选择而选择。 当他们受到伤害,最需要的就是医生和牧师,医生医治肉体上的创伤,牧师则修补心灵上的裂痕,所以他们都受人尊敬。 不过,在物质世界,人类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史,已经形成了一套基本完整的物质法规,它对人们在物质追求上做出了一系列的规定,哪些是合理的追求,哪些是不合理的,已经相当明确。 可是,在精神世界呢? 人类几乎从未制定过一部精神法典,规定哪些是可以思考的,哪些是不可以想象的。 你或许要说,物质是以具体的方式表达出来的,而精神的世界,更加复杂,而且它没有具体的表达方式,没有人能够知道别的人在想些什么。 没错,这的确是精神法规不能明确制定的一个重要原因,但不是全部。 事实上,宗教一直扮演了精神法规这一重要角色,起码它告诉人们,哪些想法是正确的,哪些想法是邪恶的,并用宗教独有的方式,对那些思想邪恶的人做出了精神制裁。 宗教在人类社会中,起着和法律同等重要的作用。 因此,真正充满智慧的人,从不把那些神迹和今天的科技挂钩,因为在精神的世界里,宗教的法典是独一无二的,它们的教义,远胜于任何一本现代科技有关心理精神方面的书籍;没有哪一本科学著作,能代替宗教在精神世界里的地位。 任何一名睿智的领导者,都不会反对、驳斥或是否定宗教的存在。 而这一点,往往被曲解为方便统治者的奴化统治,那是不正确、不全面的。 宗教的真实意义,就在于它是全人类在精神世界的法律法规。 人类要生存,就必须具备求生和繁衍的本能;社会要生存,就必须有法规和执法者;宗教是因为人们需要而诞生的,人类的精神需求还在,它就不会灭亡。 孩子,试想一下,如果这个世界,没有灵魂,没有往生和轮回,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,没有外星高等智慧和未知文明,那么人类,将是何其孤独的存在啊——”卓木强巴猛然醒来,手心里有一层冷汗。 敏敏依然蜷缩在自己腿上,可以感受到她那小猫般的柔软和体温。 张立、岳阳他们都抱着船桨蹲坐在船舷旁,头灯随着波浪起伏,可以看见船员们那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睛。 自己竟然睡着了,又过了多久了? 卓木强巴微微蹭了蹭头,使自己清醒过来。 奇怪,自己是靠在胡杨队长的肩上吗? 刚一抬起头来,就触碰到另一张面颊。 卓木强巴赶紧起身坐定,吕……吕竞男,自己什么时候靠在她肩头睡着了? 刚才那一碰,希望没把她碰醒。 卓木强巴想起来了,为了御寒,大家都围坐在一起休息。 电力不够了,张立说既然没划船,为了节电就关掉了探照灯,大家用头灯照明。 黑暗中寂静无声,头灯的灯光柔和,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 此刻腹中饥饿难耐,他小心地保持着身体不动的坐姿,伸手在地下取过一杯水,一口饮尽,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坐在对面的那两双红眼。 张立和岳阳都盯着卓木强巴呢,两人都是一副想笑又极力忍着不笑的怪诞表情。 卓木强巴一拧眉头,一瞪眼,问道:“笑什么笑?” 岳阳眼珠子下转,看了看卓木强巴怀里的敏敏,跟着眼睛向右一瞟,分明是在看卓木强巴靠过的吕竞男,跟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,向卓木强巴抛个飞眼,一竖大拇指。 那几位没睡觉的看到岳阳的哑语不禁莞尔,张立在一旁更是笑得合不拢嘴。 卓木强巴横眉怒目、杀气腾腾地将警告的信号传了过去,只见他咬着牙齿嘴唇一张一合,露出咒骂的表情,意思是:“你们这两个家伙,给我小心着点儿。” 岳阳毫不畏惧地向卓木强巴腿上努努嘴,卓木强巴低头一看,敏敏哪里睡了呢,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那丰富的表情,他不觉一惊,感到脸上有些发烫。 岳阳那小子,张大了嘴笑得前仰后合,动作非常夸张,偏偏又不发出一丝声音。 一见唐敏看着自己,卓木强巴正坐起来,随着小船的一阵颠簸,吕竞男似乎也醒了过来。 岳阳和张立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无比,仿佛他们也是刚刚睡醒。 吕竞男也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,平静道:“不好意思,我竟然睡着了。 我睡了多久了?” 岳阳道:“按照塔西法师的计算,我们在这地下海,已经度过了三十八个时辰了。” 卓木强巴心中一震,三十八个时辰,即七十六个小时。 这是怎样的七十六个小时啊,时间是从第一次遭遇那有如地下海啸般的潮汐力开始计算的,接下来他们都在拼命和浪头比速度,在黑色的浪头中没有时间、没有方向地艰难前进着。 至此为止,他们经历了六次可怕的潮汐巨浪。 在沸腾的大海中,严勇、张翔先后沉入了海底;在第二十三个时辰,他们吃光了最后的食物;在三十个时辰之后,他们再也没有力量挥动船桨;在这漆黑的地下海,饥饿伴随着寒冷,小船上的人围坐在一起取暖。 如今他们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支营养维生剂,但所有清醒的人都隐忍着腹中的绞痛,靠着地下海的淡水坚持着——船上,还有两个躺着的人,他们更需要那些维生剂维持生命。 苦中作乐 在黑暗里漂荡。 虽然地下海的洋流方向不再将他们向回推,但是谁也不知道,他们究竟会漂向哪里,何时才是尽头。 在小的时候,卓木强巴曾以为机关、猛兽、枪炮等给人造成身体伤害的东西是非常可怕的;此后他逐渐了解到,人心的恶毒远胜于有形的猛兽和棍棒,而心灵上受到伤害的痛苦,也远大于肉体所受到的伤害;而此刻,卓木强巴正逐渐领悟父亲告诉自己的“人们,并不是害怕洪荒猛兽,或是阴谋背叛,乃至痛苦死亡。 人们真正害怕的,是未知,当他们无法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,才是心中感到最可怕的时候。” 卓木强巴也和大家一样,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,眼神散乱地看着围坐正中的一片空地。 原来黑暗,竟然是如此的可怕,在这片黑暗中,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。 所有人此刻只能默默地围坐在小船上。 这就是一个不设防的监狱,死神定时前来视察,每次取走一个鲜活的生命,甚至不给活着的人留下悲痛的时间。 这是冥河,只能漂浮亡灵,不是真正的勇者,根本就没有踏入其中的勇气。 卓木强巴不禁想,如果没有这些队友,没有大家的相互支撑,自己能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待多久,恐怕早就倒下了吧。 同时他也清楚,越是在这样的绝境中,人的精神意志越能决定生存的几率,不能让大家继续这样静默地等待死亡。 除了亚拉、塔西法师这两位密修者之外,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人能在这样的静默环境中长久存活。 静默持续着,在这幽暗、冰冷、孤独的环境中,他们正经历与世隔绝的长漂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不知道过了多久,终于,卓木强巴开口道:“张立,你还活着吗?” “嗯!” 张立的头灯晃了晃,似乎光线更亮一些了。 “你确信?” 张立迟疑了一下,道:“等一下,我确认一下。” 片刻,岳阳“嗷”地叫了一声,道:“你干吗咬我?” 只听张立问道:“疼吗?” “废话,我咬你一口,你不疼?” 张立向卓木强巴道:“报告强巴少爷,经确认,我还活着。” 卓木强巴道:“那好,说个笑话吧。” 岳阳接道:“得说到每个人都笑起来为止。” 说完,他拿起水瓶,咕咚咕咚灌水去了。 “那好吧。” 张立道,“我说个等火车的故事。 说有一天,一位女士打电话向铁路管理部门抱怨,说她家,每当有火车经过的时候,就跟地震一样,根本无法居住了。 铁路管理部门一听,哪有这么严重,就派了个维修工去他们家看看。 那维修工是个小伙子,刚参加工作没多久,长得啊,就跟岳阳那小子差不多,愣头青一个。” 岳阳不满地叫开了:“你讨打是不是。” 张立道:“别打岔,听我说。 后来,小伙子就到了这家人卧室里,刚巧有一列火车开过去,他就在门口,没感觉啊。 后来进屋去了,岳阳啊……哦,不是,那个小伙子啊就跟那女士说,我刚才就在你家门口,没感觉到地震啊。 那女士就告诉那小伙子,屋子外面是石结构,震感小,家里是木结构,震感就很强烈,特别是那床,火车一来,床就像要散架一般,根本无法入睡,不信你试试。 小伙子当真就准备躺床上去试试,那女士骂道,你外衣那么脏,想把我的床弄脏吗? 那小伙子也真机灵,就把外衣脱了躺床上去了。 那位女士说去泡茶,就进了里屋,小伙子就在床上等,等呀等,火车没等到,那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了,只见一位体形酷似施瓦辛格的大汉,扛着把斧头站在门口,进门就盯着床上的小伙子,问他,你在我们家床上做什么!那小伙子怯生生地回答道,我说我在等火车,你会相信吗? 哈哈……哈……” 张立自己干笑了两声,却发现听故事的人都没笑,不由挠了挠头。 这时候岳阳笑道:“失败了吧? 这种老故事,哪能逗人笑,重说重说。” 张立道:“看来大家对这种冷幽默不是很感冒。 那好,我再说一个,说一个很黄很暴力的。 一个四岁的男孩亲了三岁的女孩一口,女孩对男孩说:你亲了我可要对我负责啊。 男孩成熟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,笑着说:你放心,我们又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!” 说完了,张立等着大家的反应,又没两个人笑,只有敏敏和岳阳勉强笑了两下,连强巴少爷都面无表情。 胡杨队长不屑道:“这也能算是很黄很暴力? 你哄小孩儿吧?” 岳阳看了看闭眼假寐的吕竞男,赶紧小声替张立说道:“胡队长,不能再升级啦,你没看见教官坐在那里吗? 一旦惊动了她老人家,那说故事可就变成现场演故事了,是不是很黄我不敢肯定,但很暴力一定少不了。 你看张立那张脸也算说得过去吧,要是被教官海k一顿——你也不希望到了香巴拉,连动物看见张立都会逃跑吧。” “你说什么?” 张立挥着拳头叫了起来。 就在这时,吕竞男睁开了眼睛,张立和岳阳两人马上一个去挠后背,一个抖着衣衫低声念叨着:“好热,好热。” “咳咳……哈……”突然有人咳出声来,又笑了一声,却不是围坐着的人。 声音来自船底,竟然是躺在船内充气筏上的孟浩然。 胡杨队长赶紧喊道:“小孟,你醒啦?” 卓木强巴等人也是一惊,孟浩然注射了冬眠合剂,原本应该处于深睡眠状态,他什么时候醒的? 唐敏问道:“你醒来多久了?” 孟浩然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 咳,有一段时间了吧。 我一直迷迷糊糊的,好像听见你们在喊号子,咳咳咳咳……后来又好像跌进过水里,这水可真冷啊。 咳咳……” 卓木强巴忙道:“你别急着说话,你肺里有积水,我们一直都在想办法给你治疗呢。” 孟浩然道:“我……咳……我知道自己的事……不用担心……我……” 卓木强巴看了看吕竞男、敏敏、塔西法师,他们心里都清楚,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诗人,此刻只能用不到半个肺来呼吸,每一次呼吸,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挣扎,每次开口说话,他需要比常人多付出十倍的力量,他的心脏跳动着,与命运做着最后的搏斗。 而岳阳则想,这个诗人早就醒了,却一直隐忍着没有发出丝毫声音,难道他是想不惊动任何人,就此默默地离开吗? 那双冰冷的微颤的手,正在为自己描绘怎样的诗篇? 唐敏拿出听筒,孟浩然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,心跳也杂乱无章。 她终于明白,他早就已经醒来,是实在坚持不住了才发出声音的,如今他的身体,可以说只剩一丝气息吊着,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。 唐敏边翻找医疗包边说道:“躺着别动,别说话,我们会有办法的,东莨宕碱,东莨宕碱呢?” 孟浩然喷出一股血色泡沫,挣扎道:“别浪费了,我明白的,这样拖下去有什么用啊,你是想增加我的痛苦吗? 其实,我不难受,我一点都不难受。” 胸口的憋气,致使他每说一句话,胸腔都要剧烈地起伏十几下。 船上没有完备的医疗设施,其实,他们的配备比普通探险队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,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,却只能束手无策。 “天空……没有留下飞鸟翅膀划过的痕迹……但是,我骄傲,因为,我曾飞翔!” 孟浩然用泰戈尔的诗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了句号。 他突然感到,呼吸通畅了,吸入体内的空气竟然是那么的清新,多么令人舒坦的气息啊,身体轻飘飘的,好像羽毛浮在空中一般。 黑暗中,点点星光,他艰难地伸出手去,“星光啊,我们总算到了……”他幽幽地叹息,感觉身体已经追逐那星光而去。 船上的其余人都不约而同地顺着孟浩然手指的方向望去。 奇迹,往往就在一瞬间发生,在原本漆黑一片的海底穹顶,突然出现了非常微弱的、一闪一闪的点点星光,如果不是关上了探照灯,他们未必能发现这样微弱的光芒。 “那是什么光? 真是星光吗?” 岳阳疑惑着。 待大家再回头,孟浩然已经离开,他脸上挂着的笑容,在灯光下那么柔和,那么安详。 胡杨队长失声叫道:“小孟……” 又一颗流星陨落,它透过水中倒影,与那穹顶的星光融于一体,再也分不出,哪颗是孟浩然,哪颗是严勇…… 安静地送走孟浩然之后,卓木强巴拿起了望远镜,吩咐张立道:“打开探照灯。” 在探照灯的光芒指引下,卓木强巴看到了,那是什么啊,一些好像是水滴,或是冰晶一样的东西,悬垂在穹顶上,那些微弱的光芒,就来自它们的底端。 一阵风吹过,那些串珠样的东西随风摇摆起来,熠熠生辉,让卓木强巴确信,那些就是水滴。 可是,它们悬垂的长度足有一米多,就像是某种有黏性的液体;还有,那微弱的荧光又是怎么回事,他无法解释。 卓木强巴看过后,把望远镜拿给岳阳,岳阳大声道:“这是什么? 好像鼻涕一样,要滴落又不滴,悬着老长一大截。” 岳阳又把望远镜交到胡杨队长手中。 好几个人都看过,等望远镜传到肖恩手中,他惊呼道:“啊,我想起来了,那是生物!” “生物?” 肖恩道:“嗯,没错的,这种在没有光,温度极低或极高,根本不适合生命生存的地方生活的生物,被称为极限生物。 它们有点像被称做可拉娜的细菌生物,据说那种细菌在极限环境中,生长速度惊人,那种鼻涕一样的悬垂,每二十四小时就能长二至三厘米,不知道要分裂多少次。 只是那荧光很奇怪。 难道细菌也能发出生物光?” 岳阳沉思片刻,再从肖恩手中拿过望远镜,仔细地看了看,道:“不是的,不是细菌发出的光芒,是生物,我看到了!是小飞虫!在那些鼻涕外面,攀附着一些小飞虫,里面还裹着一些死掉的小飞虫。 它们太小了,极容易被忽略,而且那些光芒就是小飞虫从鼻涕外面和岩隙间发出来的。 因为我们一开始看见的就是鼻涕,所以误以为那些光芒是鼻涕发出来的。 你们看,它们在动,就像萤火虫一样,但是小多了!” 果然,那些极其微弱的光芒在移动着,它们似乎在朝探照灯留在岩壁的光圈靠拢,只是探照灯光芒太强,那些点点荧光一靠近就消失了,岳阳举着望远镜道:“那些鼻涕一样的东西垂得太多了,风一吹,就像挂帘似的,那些小飞虫藏在里面好像很安全。” 肖恩马上道:“这是共生关系,就像小丑鱼和珊瑚海蜇之间的关系一样,利用那些细菌形成鼻涕的黏性,来逃避大的生物的追捕,那些大的生物则成为细菌分解的对象。” 胡杨队长问道:“那些小飞虫呢? 吃什么?” 肖恩答道:“水里或岩隙里的其他微生物。” 岳阳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,道:“如果有其他微生物的话——”他并没有说全,但船内的人都已明白,有水,有其他微生物,就能供给稍大的生物。 一旦形成生物群落,那么食物链就将完善,必然有更大型的生物存在,一直可以大到能够填饱他们的肚子!孟浩然虽然离去了,但他离去之前,竟然为他们指出一条希望之路。 当有生物出现时,不仅将解决他们的饥饿问题,更重要的是,跟着生物的脚步走,朝着生物越来越多的地方走,他们将找到出去的正确路径,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在黑暗中漂流。 他们一定可以出去!不需要激光仪,不需要罗盘指南针,他们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个生物路标! 岳阳喃喃道:“这么说来,在勇哥下水的时候,我看到的并不是幻觉,真的有生物在这黑暗深处!” 肖恩喜道:“起码不用饿肚子了。” 张立道:“可是,就算是水里有生物,这里这么黑,就连探照灯在水里也照不了多远距离,我们看都看不见,又怎么去捕捉?” 肖恩道:“我想在黑暗中生活的生物,对光有特殊的敏感性,我们可以用光源做鱼饵,看看能不能成功。” 胡杨队长道:“光? 那些长年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不是已经失去了对光的感知能力了吗?” 肖恩道:“我知道你的意思,你是说长期生活在绝对黑暗的地方的生物,经过进化的演变已经失去了感光器官,好比盲虾盲蝾螈。 但是胡先生,你忘记了这里是海,已经不再是洞穴,这里的环境,应该更接近绝对黑暗的深海环境。 在深海里,生物并没有完全失去感光能力,相反,很多深海生物都会利用光来诱捕猎物,因为,它们并没有与光完全隔绝,有一个地方是与光明相连的,那就是海面。 而我们这里,也有一个地方是与光明相连的,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。 刚才那些与极限细菌共生的飞虫,不是也因为我们的探照灯而产生了聚集效应吗? 所以我认为用光来钓鱼是行得通的。 我们可以用头灯或直接用探照灯做诱饵,如果发现有适合捕猎的海洋生物,就用武器猎杀,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捕食方法了,怎么也要试一试。” 张立急忙道:“强巴少爷,我们来钓鱼吧!” 说着,他就跃跃欲试地翻包找起工具来。 用光做钓具十分简单,将头灯系在安全绳上,下垂至还能隐约看见一点光芒的地方,然后让这特殊的钓具随着小船一起漂荡,一人专门负责看水底灯光异变,另一人守着探照灯,其余的人拿出武器。 一旦发现水下的头灯熄灭或是改变方向,探照灯马上照射下去,发现有动的东西,就大家一起射击,这就是他们的捕鱼策略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可是水下迟迟没有动静,张立不由急了。 肖恩道:“不急,现在我们看到的都只是微生物,还没有适合我们食用的生物群落出现。 既然洋流将我们推向这微生物群,也就是说,我们一直在向目的地靠拢。 只要我们继续顺着洋流漂,再过一段时间,就能找到适宜食用的生物了。” 张立道:“可是,我担心,要是再过一段时间,恐怕我们就算钓到鱼,也没有力气去抓住它们啊。” 亚拉法师和塔西法师几乎同时道:“这点你们不用担心,如果有适合食用的生物,我们可以捉住。” 一提到食物,众人只感到更加饥饿难耐。 卓木强巴看着这群红眼队员,个个目露凶光,跟豺狼似的,恐怕海里游来一头鲸鱼,他们也能生生吃光。 探照灯又被关上,小船儿继续顺着洋流漂荡,此刻确实感觉到迎面吹来凉爽的风了。 深海巨兽 洋流和波浪推进的速度并不十分快,但岳阳、张立、唐敏等人都有些不耐烦了,他们越是着急,就越觉得漂移的时间已经太长了,越是感到饥饿。 当听到塔西法师计算出又过了两个时辰之后,他们几乎都快绝望了。 岳阳终于忍不住道:“会不会是头灯太大了,而光线又太弱,那些小鱼儿从它旁边游过去,我们根本就看不到?” 张立也道:“会不会是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? 这里的生物真的就像胡队长说的,已经失去感光能力了? 我们在白忙活。” 肖恩依然紧紧盯着水下,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,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力。 突然水下光芒一暗,肖恩感到手臂一沉,忙道:“探照灯!有东西咬钩了!” 张立赶紧打开探照灯,只见水下果然不见了头灯光亮,可是……探照灯照射的地方漆黑一片,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常之处,他忙问肖恩:“是不是那东西咬了头灯跑了?” 却见肖恩双手吃力地拉着绳子,一只脚蹬在船舷上道:“不可能,它将头灯吞下去了!是个大家伙,快来帮忙,我一个人拖不住。” 卓木强巴和塔西法师等赶紧去帮忙。 果然,船身已经微微倾斜,而且前进的速度明显加快——有东西拖着船前进!张立赶紧再次仔细观察水下,探照灯在水下画了直径十米左右的圆圈,依然只见漆黑一片,没有任何生物的轮廓。 张立不由疑惑道:“我真没看见啊,岳阳,你来看看!” 岳阳也用探照灯向水下照射,很快就得出结论,道:“只有两种可能,第一是它游得太快了,而且方向很乱,我们探照灯追不上它的行动;第二种就是……它体积太大了,我们只看到它身体的一部分,所以怎么看也是漆黑一团!而且,那第二种可能性要大些!” 岳阳一看船行速度和倾斜的程度,赶紧道:“强巴少爷、肖恩,你们快松手,船要被它拖翻了。 它太大了,不是我们能对付的。” 肖恩坚持道:“不!我绝不放手,这是我们的食物,我们得抓住它!开枪吧,快开枪,不管它有多大!我们一定可以制伏它的!” 唐敏和岳阳一齐朝水中扫射,张立依然盯着水下,结果还是没发现什么,但是从绳索上传来的力道却大得出奇,将吕竞男、亚拉法师、胡杨队长、塔西法师、肖恩一齐拉离了地面,将安全绳从大家的手中扯了出去。 卓木强巴等人跌在船底,只见那五十米长的安全绳“嗖”地窜入水中没了影儿。 第一次用头灯钓鱼宣告失败,不过它从侧面印证了肖恩的理论是正确的,光源对这里的生物的确有吸引力。 但让岳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他们的船上也一直有光,为什么没有吸引到生物靠近呢? 不管怎么说,这次失败没有打消大家的积极性,虽然说人人都已经疲惫不堪,他们最少长达两天半没有吃过任何食物了,但他们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依然撑着身体,又一次放下了头灯鱼饵。 肖恩说他这次会注意咬钩者的体型,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了。 但这次失败的捕鱼经历带来的体力上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,他们再不能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,因为已经没有那样的力气了。 张立守着探照灯,肖恩将绳子绕在手腕上,其余的人也都是抱着枪。 他们的姿势是统一的,膝盖贴着胸口,双手抱住膝盖,头枕着膝盖,吕竞男教过他们,这是最接近人在母体环境内的环抱姿势,同时也是人在清醒或半清醒状态下,新陈代谢最为缓慢的姿势。 那船不知道又漂了多久,肖恩猛然从半睡眠状态中惊醒,并道:“有东西咬钩了。” 张立赶紧打灯,其余人拉开枪栓,做好射击准备,但张立和肖恩几乎又同时道:“不要开枪,它太大了。” 肖恩从绳索的力度中感觉到对方的体型,张立则是看到,水下好像盛开了一朵巨大的葵花,花瓣足以将他们整艘船包裹起来,那柔软的花瓣变长变细,他马上明白过来,这是个什么东西!并且第一时间关掉了探照灯。 岳阳端着枪问道:“什么东西?” 张立结巴道:“海……海……海怪啊!” 船上的人都明白,张立所说的海怪指的就是巨型章鱼或是王乌贼等头足纲软体生物,一头成年王乌贼腕足可以伸展至一二十米,而巨型章鱼听说也有十几米的体型,相对于他们这条小船和船上的人来说,那些家伙确实有些过于巨大。 没想到头灯钓鱼,钓上来的竟然是这样的怪物。 肖恩已经松开了手上的安全绳,可是那本该存在于深海的巨型生物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离开,蛇形船发出“咔咔”的声音,有东西攀着船舷爬了上来。 是腕足,这头不知道是章鱼还是乌贼的生物将它的触手伸了进来,它展现出科学家一般的好奇心,打算对蛇形船的内部一探究竟。 那触手上的吸盘整齐地蠕动着。 这头令人恶心的怪物每一根触手都像一条活虫,在空气中探寻方向,其中的一条触手距离唐敏只有不到一米距离,唐敏紧张得都快哭了;张立更加倒霉,坐在船尾负责打探照灯的他已经被一只触手摸到脸上,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一排排小吸盘在脸颊游走的变化,紧张得脸部肌肉都快痉挛了,谁知道这巨型怪物会不会像抓小鸡似的把自己突然卷走。 岳阳在一旁双手握拳为张立打气:“坚持住,坚持就是胜利!” 张立从岳阳的眼中看到了这样的信息。 巴桑晃了晃手中的枪,意在询问:“能不能射击?” 肖恩指了指船底,悄悄道:“它在船的下面,有水缓冲子弹的冲力,而且本身就是软体动物,这样的环境下无法对它造成伤害,如果是击打腕足的话,发怒的它极有可能把船拖下海去。” 岳阳道:“难道它会自己离开? 要是它也饿昏了头,把我们整个儿吞了怎么办?” 肖恩道:“起码现在它还不打算那么做,或许它只是想找个东西缠着,这种生物本能让它感到亲切和舒适,就像你小时候老要抱着洋娃娃才能睡觉一样。” 岳阳道:“谁说我小时候老要抱着洋娃娃才能睡觉!” 肖恩道:“先确定一下是什么,然后再想办法。 大家都确认一下,你们身边能看到多少条触手? 重复的不要计算进去了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