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九章 神秘王国雅加-《藏地密码·珍藏版大全集(套装共10册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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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为了适应这里松散的水土,红树将自己的根系长得格外粗壮,有的从树干伸出来,有的从树枝上垂下来,正是这些发达的根系像八爪鱼一样牢牢抓住泥土,才让粗壮的主干能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生长。

    这里的红树大约五十米高,蓬松的树冠覆盖了方圆百米,那些根系更是成百上千,一木成林,淙淙溪流从林间漫过,蔚为壮观。

    沼泽里没有足够的氧气,于是无数扎入沼泽的红树根又像笋芽一样从沼泽里探出头来,好像一棵新的树苗向天伸长,有的根系几乎有主干的一半高度,根系上无数呼吸孔张开,贪婪地呼吸着空气。

    岳阳的仇人

    绕着生命之海走了大半天,眼前美景不断变化,生命之海的边缘不是沙地,全是坚硬的岩石。

    但这里的岩石和别处不同,放眼望去,整片岩石群的地表被水洗得干净平整,但每隔数米,必定有一道深而窄的沟,笔直地延伸开去,不见尽头。

    横着有,竖着也有,整个光滑的岩面,就好像被天斧劈出一道道整齐的线条,纵横交错,走在里面,好像走在由天地构成的巨大棋盘之中。

    而在这天地大棋盘中,无数突兀高起的岩石林立海边,更像一枚枚形态各异的棋子,它们的形状千奇百怪,像菌菇,像麋鹿,像人头,像树,像鸟……每一根石柱就是一颗棋子,每一颗棋子都是那么的不同,这全是大自然的手笔,没有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。

    石柱间也有一些不起眼的小坑,坑内有积水,甚至可以看见小鱼在里面畅游。

    牙朱说,那些小坑看起来不是很大,其实它们深不可测,很多都是直接与生命之海相连通的,涨潮时,很多小坑都会像喷泉一样汩汩涌水。

    看来这生命之海,应该是那银色的天之落幕千万年来对这片红岩不断洗礼的结果,是水和风,造就了地质上的奇观。

    离错日越来越近了,岳阳忍不住问道:“法师,为什么你看起来很有把握的样子?

    我们连戈巴大迪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啊。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道:“要知道,请也分做文请和武请。”

    巴桑将手枪掏出来轻轻擦拭,心道:“果然和我想的一样。”

    岳阳看了牙朱一眼,心知法师是说给牙朱听的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问道:“错日还有多远?”

    牙朱道:“就在前面不远了,那块巨石就是错日的标志。”

    没走几步,就听到石林旁的红树林里传来可怕的嚎叫声,卓木强巴道:“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牙朱道:“一定有人踩到了陷阱,错日周围的陷阱是按上戈巴族留下的图样设计的。

    我们过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岳阳心道:“踩到陷阱的一定是不熟悉错日的人,那一定就是那些人了!”

    张立也想:“戈巴族留下的机关,可以看一看。”

    刚奔行数十步,又听到一声震天巨吼,像那垂死的猛兽,声波传遍了整个红树林,走兽四窜鸟惊飞。

    牙朱手一拦,道:“停下。”

    看他一脸严肃,岳阳忙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牙朱从身后摸出一卷羊皮道:“我们已经进入机关阵了,冲太快会踩到机关的。”

    张立从牙朱身后看一眼那张布阵图,只见弯弯曲曲的道路两旁全是红点,整张图上面画得密密麻麻,就像一个庞大的地雷阵。

    张立骇然道:“这是什么?

    这么多机关?”

    牙朱指了指从沼泽里生长出来的红树根系道:“那些不是小树苗,那是大树的根,它们扎入沼泽,然后再从沼泽里长出来,那些枝条和根茎具有极强的韧性。

    上戈巴族人教我们把红树的枝条埋入沼泽中,暗线和绑钉都扎在沼泽下面,经过一段时间的掩埋,那些绳索和木钉就会腐朽,但是红树的枝丫不会受任何影响,在沼泽里长得很好。

    如今这些腐朽的绳索和木钉都变得极不稳定,稍不注意踩到它们,就会变成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,牙朱俯身将手伸入沼泽,拗下一截红树根,很随意地扔到了身前约十米左右的地方。

    红树根插入沼泽中,“咕噜”冒了一个泡,沉了下去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等人凝神屏气,等了约半分钟,没任何反应,张立和岳阳都已将头望向了牙朱。

    牙朱平举右掌道:“再等等。”

    又过了近一分钟,才听到“嘶……”的一声,沼泽内出现了变化。

    起初像是有蛇在水底游动,跟着泥水翻涌起来,好像有无数的鱼儿在泥水下挣扎,随着“啪啪”的树枝折断声,一根根红树根系突然离开沼泽,好像利剑一般朝天飞射。

    红树都像成了精一般,一根根红树枝条如活蛇般扭动着,无数泥浆如雨点般洒落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等人暗自心惊地看着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一幕,那如飞蝗般乱窜的枝条,自己又有几层把握能避开?

    等到机关阵完全停下来,卓木强巴等人惊愕地发现,眼前这片红树林,外形、路径都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改变,那泥水还在嘀嗒嘀嗒地掉落,提醒他们这机关阵的可怕。

    牙朱收起地图,道:“好了,现在这条路暂时安全,我们走。”

    在阴冷的红树林中,他们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达杰。

    浑身泥泞的达杰靠在一株巨大的红树上,双手无力地垂在腿边,左肩那个巨大的洞已停止渗血,肌肉和白骨纠结在一起,血水和泥水相互掺杂。

    看到这一幕的人,简直不敢相信那人还能活着。

    岳阳的眼部肌肉收缩着,虽然那人披头散发,泥脸被遮掩着,但那双透过发际的凶狠眼睛,让岳阳想起那个人来。

    而达杰的目光也在岳阳脸上停留了片刻,很快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是达杰!”

    最先叫出来的却是张立。

    岳阳并非没有认出来,只是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在这里遇到达杰。

    达杰竟然伤成这样,老天有眼!

    “陈文杰!”

    岳阳的眼睛都红了,冷冷地道。

    “哼,岳阳啊。”

    达杰低着头,冷笑。

    岳阳与陈文杰的事,卓木强巴等人已知一二,皆不做声,静待岳阳自己解决。

    “你没想到,你会落得这样的结局吧?”

    岳阳走上前去。

    “是吗?”

    达杰抬起头来,只见他披头散发,满脸血污,嘴角上扬,眼露凶光,哪有一丝悔意,眼中反而闪烁着一种疯狂、兴奋。

    他用一种诱导的语气道:“杀了我!”

    岳阳原本已经举起了枪,见达杰这副表情,反而怔了怔,摇摇头,又放下枪,道:“不。”

    达杰艰难地举起手,比做枪形,对着脑门,道:“朝这里开枪,子弹钻进去,就像轰烂一个西瓜,红的、白的、黑的,什么颜色都有,哈……哈哈……来呀,开枪啊!你是胆小鬼?

    咳,咳……你,你只会告密吗?

    噢,我忘了你是最优秀的卧底,你现在也是在卧底对吧?”

    达杰一边说,一边看着岳阳身后那些人的反应,虽然那些人不动声色,但他看得出来,这句话起作用了。

    岳阳面色平静,转过身去,似乎放下了心中一个大结,吐气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张立急道:“你不报仇了?”

    岳阳道:“我想,我叔叔婶婶,也不希望我朝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开枪吧!尽管他恶贯满盈。

    他们常常告诉我,不要做违法的事情,不要走不能回头的路。

    多行不义必自毙,让他在此自生自灭好了。”

    达杰那狂乱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惧意,骂道:“胆小鬼,反骨仔,杀了我!”

    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,他突然从泥塘里一跃而起,向岳阳扑来!

    “啪!”

    “啪啪!”

    岳阳正在往回走,其他人却都万分警惕,唯恐他出意外,一时间,巴桑、张立、吕竞男的子弹先后击中了达杰。

    达杰扑倒在沼泽里,艰难地抬起头来,那双眼睛依然又凶又狠,那龇牙咧嘴的神情仿佛要咬上岳阳一口。

    达杰嘴里念念有词,但声音越来越弱。

    “小心!”

    巴桑警觉到那危险的气息。

    “统统给我……陪葬吧!”

    达杰却是最后狞笑一声,没了气息。

    但巴桑却发现,那种危机感没有解除,反而更深了,为什么会这样?

    陡然,他发现达杰的背心,泥浆似乎包裹着一个圆形凸起,像枚硬币!

    “趴下!黑色飓风!”

    随着巴桑一声巨吼,先将最前面的岳阳拉翻在地,跟着撞了一下张立。

    这时吕竞男和卓木强巴已经做出反应了,亚拉法师一个后空翻拽倒了牙朱和扎鲁,但其余的护卫还傻乎乎地站着。

    “轰”的一声惊天巨响,牙朱还以为是第二层平台整个坍塌了。

    待他抬起头来,只见原本冰凉湿冷的红树林平添了几分热浪,原本应该有几株硕大红树的地方要么空了,要么变成了数截树桩,离那人最近的几名护卫面色焦黑,其余的护卫被远远地推了出去,正艰难地要爬起来。

    远处红树林中传来“呼啦啦”的枝摇树晃声,似乎别的机关阵也被那爆炸的巨响触发了。

    岳阳翻身爬起,达杰已消失不见了,自己身上那斑驳的红色印记,应该是达杰留下的。

    达杰变成了一堆碎肉,就像他曾拆卸过的其他尸体一样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化成灰,你绝对认不出我!”

    达杰那狰狞可怖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,周围焦黑的尸体、被炸碎的肉末,仿佛又回到了从前,那一幕幕再现,岳阳再也忍不住,扶着身体,张嘴“哇”地喷呕起来。

    张立过去安慰他道:“好了,都过去了,那个噩梦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。”

    岳阳伤心地抬头道:“你看到没有?

    你看到没有?

    他的眼睛!他根本就没有后悔,他一点都不觉得他所做的一切是个错误。

    为什么会这样?

    为什么会这样!”

    张立为之语塞,吕竞男道:“事实上的确有些人,当他们犯下第一次错误之后,他们的道德和伦理底线就会完全崩溃破裂,他们不再有是非对错的观念,把所谓的人性良知统统都抛弃了,行为有悖常理,犯罪手段极端残忍。

    他们仇恨正常人,也无法在正常人群中生活。

    不过,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,他们自己也过着过街老鼠一般的生活,最后也不会有好下场的。”

    牙朱和其余护卫们相互搀扶着,他听了听远处传来的机栝响动,对卓木强巴等人道:“刚才的爆炸已经让机关阵变得极不稳定,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,赶到错日就安全了。

    走吧,跟着我们。”

    扎鲁悲悯道:“那,其余的人怎么办?”

    他说的是那些被炸死的和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重伤护卫。

    “其余的人?

    红树林就是他们安息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牙朱冷冷地答道。

    只见那些被炸死的和失去行动能力的人都在渐渐下沉,红树林中的沼泽就像巨大的蠕动生物,将他们慢慢地吞噬。

    抵达错日时,天已经黄昏,那条七彩的霞带颜色更加绚烂。

    错日这座临海重镇,孤鹜地耸立在海边平台上。

    平台距海面约有二十米高,下面暗礁突兀,波涛汹涌,高高的哨塔就像荒原上的巨人,全副武装地眺望着海面。

    错日守备森严,身穿铠甲的武士分做小队来回巡逻。

    牙朱告诉卓木强巴,那个打伤他们大迪乌的人,曾跑到这里,抢走了一条船,去了雅加,所以现在加强了防备。

    牙朱将卓木强巴等人向错日的守军介绍后,对卓木强巴道:“我的任务完成了,今晚就带着士兵返回。

    你们在这里休息一晚,他们会为你们准备好船只,扎鲁会为你们指路。

    明天一早起航的话,中午就能抵达日马加松。”

    卓木强巴等人表示感谢。

    又见牛二娃

    第二天,风和日丽,卓木强巴等人坐上一艘没有标志的木船,由两艘朗布的船领航,离开了错日的暗礁海港,开始朝雅加王国进发。

    错日的出港水道,是一整块熔岩,由于积年累月的作用,被天地切割鞭挞,形成了四通八达的沟壑,只是沟底布满突兀嶙峋的笋岩,埋在水中,稍不留意,就令船搁浅,或是撞破船底。

    两船在前引路,卓木强巴等人乘坐的小船自是无恙,只是越往前行,沟壑越深,两旁岩壁渐渐高起,竟似有了三峡般两岸夹江的景致。

    赤黄色的岩壁逐次高起,原本数丈宽的水道渐显狭小,露出一线天际。

    山岳崔巍,扑面而来的气势,不由让人心生惧意,好像两侧岩壁,随时会合拢起来,将这水道小船,一同掩埋。

    再往前行,景致又是一变,水道渐阔,两岸岩壁上,竟然凿出了大小佛龛,一尊尊形态各异的佛苯造像,在两岸林立,看起来微微倾斜,都在目视着下方荡过的三只小船。

    那些造像异常高大,也是这里火山岩坚固,不知耸立了几千年,许多造型连亚拉法师也道不出来龙去脉。

    只知水渍浸袭,衣袍记载了千百年来,错日的潮涨潮落;面目肃然,仿佛看惯了风云际会,历史沧变。

    越往前,崖壁越高,所雕凿的造像也就越大。

    忽然,远方出现了两尊最为高大的造像,一立,一坐,目测起码也在五十米以上。

    立尊,三目两臂,蹲步愤怒相,头冠中有交叉骨杵,骷髅为璎珞,左手持颅钵至胸前,右手屈曲,持剑指天作舞立,两足各踏一侧身男子,周匝有十米小像,各呈侧坐、蹲坐、斜坐、结跏坐等姿;盘腿坐尊三目八面十六臂,饰骷髅鬘,冠中有化佛,骷髅为璎珞,前两手捧颅钵,余十六手各持法器,身旁同样有七八名十米小像,各呈并足立、单足立、舞立、腾跃等姿。

    离得越近,两尊石像愈发高大,不怒自威,气吞山河,又或如坐镇寰宇,不动如山,船自石像脚下穿过,真有如沧海一粟,人人自惭。

    刚掠过巨石像,忽然眼前一空,海天一线,却是出了错日岩台,直面海阔天空。

    朗布的船将他们送出礁石滩之后,便开始返回。

    见朗布的船驶远,岳阳迫不及待地问道:“法师,他们都走了,现在能告诉我们,究竟我们要怎么做?”

    法师看了扎鲁一眼,道:“其实,我只是赌一赌,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有把握。”

    “啊!”

    岳阳惊呼起来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很冷静,似乎早已料到如此。

    法师不理会岳阳的惊讶,询问扎鲁道:“扎鲁,你们雅加曾经的大迪乌,是怎么样的人?”

    扎鲁道:“你是说却巴嘎热大迪乌?

    他……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,他的迪乌大罗帐一直跟随在王帐旁边。

    那帐篷的顶部用黑牛尾做装饰;干枯的人头竖立在上面,做帐房的顶子;用湿漉漉的人肠做拴帐房的绳子;用死人骨头插在地上,当挡帐房的橛子。

    使人一见,毛骨悚然。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微微皱眉,岳阳低声道:“法师听出了什么吗?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答道:“典型的咒术师帐篷。”

    扎鲁继续道:“大迪乌有铮亮的银刀,能将牛羊瞬间化为白骨……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低声道:“剖割本。”

    扎鲁道:“他能唤来大雨和冰雹,也能令湖水干涸、高山震动……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低声道:“天气咒师。”

    “他愤怒时可以让天上的神鸟降临,帮他降服敌人,也能让野马为他指路,驼着他前行……”

    “操兽师。”

    “他能变幻形体,有人见过他变成一头牛或一匹马,还见过他化做一道彩虹,一瞬间就从遥远的北方回到了王帐之中……”

    “幻术师!”

    “他能听懂飞鸟和螟虫说话,能让老鼠在夜晚去敌营偷取情报……”

    扎鲁每说一句,亚拉法师就在一旁小声地嘀咕一个名词,等扎鲁描述完之后,亚拉法师的眉头已经深深皱起。

    最后,扎鲁得意地说道:“我们的大迪乌厉害吧?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思索着,似乎根本没听见。

    岳阳在一旁道:“法师,刚才你嘀咕什么呢?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道:“那是一些古老的职业,古老得今天的人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,每一种职业,都代表着那位大迪乌的不同本事。”

    岳阳道:“那,那个叫却巴的大迪乌厉害吗?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道:“非常厉害。”

    “那法师能战胜他吗?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岳阳不由感到一阵寒意。

    如果说那名叫却巴嘎热的大迪乌都如此厉害,那么,那个打败了却巴嘎热大迪乌的戈巴大迪乌又岂是他们能对付的?

    看来,亚拉法师的文请或武请都很难奏效啊。

    需要使用计谋吗?

    又是怎样的计谋呢?

    法师说的赌一赌,究竟是赌什么?

    横渡波澜壮阔的生命之海,卓木强巴等人通过了葫芦腰,只见海岸怪石嶙峋,崖高百尺,也是一处险要之地,但未见崖上有哨兵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道:“这上面是日马加松么?

    怎么没有卫兵守护?”

    扎鲁道:“不,日马加松登陆后还要走一段距离,不过几分钟。

    为什么没有守卫吗?

    哈哈,这个不是我扎鲁自夸,向来只有我们雅加攻打朗布,没有朗布越海打雅加的。

    我们雅加的士兵是最勇猛的。”

    岳阳道:“对了,雅加是游牧民族联盟制度,没有固定的定居点。

    朗布的士兵越海而来,一是找不到打击的目标,二是容易陷入草原游击战的困境,他们很被动。”

    吕竞男补充道:“不错。

    而且,朗布丰衣足食,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却受自然因素制约更大,所以,防御和进攻方就很明确了。”

    上了岸,放眼望去,同样是一片密林,不穿过密林,很难看到远处。

    张立嘟哝道:“和朗布没什么区别嘛。”

    扎鲁道:“一直往里走你就会发现了,区别是很大的。”

    吕竞男问卓木强巴道:“两边的海岸你注意到了吗?”

    卓木强巴点头道:“嗯,雅加的海岸比错日那边要高出一些。”

    吕竞男又看了看巴桑。

    巴桑有些不情愿地说道:“水平面是不变的,也就是说,雅加这边的海岸地势比错日要高,整个第二层平台有可能是自西往东逐渐升高的,越接近高海拔地区,植物的种类和生长方式都发生变化。”

    岳阳道:“啊,难怪,也就是说,走到东边到头,就是第二层平台最高处,离第三层平台也是最近,所以才能从那里上去。”

    吕竞男听到学员们的议论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五分钟后,岳阳问道:“扎鲁,究竟还有多远?

    你不是说很快就到了吗?”

    扎鲁道:“就在前面了,看见岩壁上那个红色的圆形凸起了吗?

    登岸后朝着它走一千步就到日马加松了。”

    岳阳抬头看了看,岩壁上有个自然形成的巨大红斑,但是数一千步的话,他们应该很接近了才对。

    岳阳又道:“可是前面什么都没有啊!扎鲁你会不会记错了?”

    扎鲁道:“不会,虽然我三年没回来了,但是这个怎么可能记错?”

    张立道:“会不会是你们部落选了其他的地方扎营?”

    扎鲁决绝道:“这怎么可能?

    日马加松在红色标记下,这是千年不变的。”

    “到了,就在这里!”

    扎鲁带着大家穿出树林,眼前是一片极大的开阔地,有数十个足球场大小。

    四周都是树林,这里却是一片草地,一条从林中流淌的河穿行而过,最终流向生命之海。

    只不过,他们看到的就是一片空地而已,没有帐篷,一个都没有。

    站在这片巨大的绿茵场上,岳阳摊开双手,尽快地呼吸了几口,转而问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

    人呢?”

    扎鲁急道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啊!怎么回事?

    怎么会没有呢?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来到卓木强巴身边,道:“他们走了。”

    卓木强巴心中一动,在草地上浏览一番,这里有大量的牛羊粪便,还有匆匆掩埋的车辙。

    他根据自己所掌握的知识,用木棍翻开牛粪,道:“牛粪还是软的,他们走了没多久,估计就是昨天!”

    经卓木强巴一提醒,岳阳等人也各自有了发现。

    张立道:“车辙掩埋得很匆忙,痕迹很疏乱,有些像故意迷惑的感觉,不过最后还是向西去了。”

    岳阳道:“从地桩分布和草灰分析,这里曾经大约有制式帐篷……三百顶,看大小能容十人,应该是王帐护卫队,约三千,以骑兵为主,牛羊量不多;另有极大帐篷数十顶,是王帐吧,总数大概在五千人左右。

    没有老人和小孩留下的痕迹。”

    扎鲁道:“不,不对,我们的帐篷占地很大的,按标准规格是一帐二十至三十人。”

    吕竞男道:“这样就有大约五至七千人的护卫队。”

    扎鲁点头道:“不错,王帐护卫队通常在七千人左右,加上妃子奴仆,总共是一万人。”

    巴桑道:“这么多人,走得一定不快,我们能追上。”

    扎鲁道:“可是他们有牛车,我们只有双腿。”

    卓木强巴揽过扎鲁的肩膀道:“请为我们指路,我们追得上。”

    林中,几顶涂硅尼龙面料的帐篷撑在空地上,搜索雷达无声地转动着,警示器用红色光点标注了地雷阵的位置,生命探测器则监控着方圆五百米内的二氧化碳含量,时不时有杀虫剂自动喷洒着,发出“嘶嘶”的灭虫声。

    无法相信这是原始丛林,乍一看还以为来到了一座伪装得很好的军营,事实上,这整座军营里,只有一个人,他既是指挥官又是士兵。

    他躺在树梢上,怀里抱着自己心爱的枪,一遍一遍,仔细地擦拭着。

    曾几何时,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盗猎分子,和哥哥一起加入了那个盗猎团伙。

    在盗猎分子中,他们也只是被使唤的角色,既不凶狠,也没有特别的本事。

    原本计划着,干个三五年,赚一笔钱,就回家买两个老婆买头牛耕地种田,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,他哥哥竟然被一个叫卓木强巴的人给杀了!每念及此,他的眼中就会喷出怒火。

    如今的他,在莫金的刻意培养下,实力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二愣子了,他完全有信心将卓木强巴击毙在自己的枪下。

    没错,他就是牛二娃,那个在可可西里冰川与卓木强巴他们遭遇的盗猎分子,后来被莫金送去海陆空三栖特种作战部队特训。

    这次他也加入了先头空降,只不过在山顶就遇到了狂风,和他一起被风吹走的七个人都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八个连在一起的大铁箱就码放在树下,牛二娃来到这里,不是为了别的,正是为了这八个箱子。

    在空降的时候他就已发现,有八个箱子被风吹到更北的地方去了,跟着探测仪的指引,他找到了箱子,将这附近建造得像一个军营,这是他一个人的军营。

    对了,还有一个人,治好了他的蛊毒,目前正帮他继续疗伤。

    “咔!”

    牛二娃突然翻身倒挂,双手握紧m110狙击枪,对准了林中草动处。

    “别,别开枪,是我。”

    一身黑牛皮的却巴嘎热从林中走出来。

    牛二娃双腿一松,从树上下来,问道:“怎样?”

    却巴嘎热道:“王帐已经离开了日马加松,现在估计是要去加琼,你有把握对付他吗?”

    牛二娃晃晃手中的枪道:“别当我手中的家伙是吃素的。

    唉……”刚说着,小腿抽搐了一下,他对却巴道:“你的技术还没有朗布那个家伙好,这么长时间了,还没好利索。”

    却巴道:“我是没有那些草药,否则你的伤早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原来,牛二娃便是那个受伤后被雀母的大迪乌救助的甲米人。

    他在伞降时被大风刮到雀母附近,受了重伤,被次杰大迪乌救了,随后打伤次杰大迪乌,抢了错日的快船,逃到雅加,在雅加的树林中遇到了被戈巴大迪乌打败并离开了王帐的却巴嘎热。

    却巴迪乌一直在王帐附近徘徊,俟机报复,当牛二娃向他展示了现代火器的威力之后,他便认定这是复仇的好机会,随后主动替牛二娃疗伤,希望牛二娃帮他报仇。

    牛二娃原本以为他只是一名土著,根本没意识到身边的人有多危险,满口答应下来。

    他原是不怎么会说古藏语的,但却巴的记忆力好得惊人,很快就能说一些普通的现代汉语表达自己的意思。

    两人在林子里待了一段时间了,那位戈巴大迪乌深入浅出,很难找到机会下手。

    他们就一直守在日马加松附近,如今王帐转移,却巴认为机会来了,这才邀牛二娃一同前去。

    两人在一处隐藏在密林里的岩石高地伏下,牛二娃道:“他们一定会经过这里吗?”

    却巴道:“嗯,不会错的,要到加琼,必须经过这里。

    到时候我会拦住王帐去路,那些护卫都曾是我的手下,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。

    然后我会去挑战那个老家伙,把他引出来,你只需瞄准他的脑袋开枪就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牛二娃道:“对了,我记得你不是说,还要多等一两个月才会迁移的吗?

    怎么提前了?”

    却巴道:“我的亲信告诉我,是朗布那边有群甲米人要来找那个老头儿,似乎想把他请到朗布去。

    根据和那边达成的协议,不能让他们与那老头儿见面,所以提前迁营了。”

    牛二娃道:“甲米人?

    你是说……”

    却巴道:“嗯,听说,是和你的穿着装备都很一样的,但是他们自己解释好像和你又不是一路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牛二娃眼睛一横,忙道,“他们有多少人?

    有没有听到他们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却巴道:“好像来了六个人,领头的叫卓木强巴……喂,你去哪里?

    这里才是王帐的必经之路!”

    他话还没说完,只见牛二娃拎着枪就朝日马加松方向跑去了。

    “放心,那个老头儿我会帮你对付的,不过我先得去杀了我的仇人……”牛二娃远远地抛下话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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