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卓木强巴大声回应道:“是的,目前电子仪器都无法使用,我们只有出去后看情况。 估计还有两公里,只差最后几分钟了。” 他心中却很明了,在黑暗中,如果没有确切的时间,那么,每一秒,都将比一整年更加漫长。 近了,近了,在探照灯的灯光下,前方出现一个圆形洞口,就好像快出隧道时看到的情况那样,只有在外部空间远远大于隧道时,才会出现如此明显的洞口。 每个人都攒足了最后的力气,蛇形船好像快要飞起来,船桨翻飞,惊涛拍岸,此刻的流水潺潺声,也变得可爱起来。 随着洞口完全在眼前消失,张立大喝一声:“出来啦!” 整条蛇形船已经完全脱离隧道一般的地下洞穴,在他们眼前,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了。 张立吼完那一声,却发现船上没有一个人应和,很快,他就发现了大家依然沉默的原因,黑暗,无边无际的黑暗,虽然他们出了洞口,可是呈现在他们眼前的,依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。 探照灯的强光,在洞穴中还能感到格外明亮,可是出了洞口之后,那道灯柱朝着正前方扫射,越远越淡,最后变成了一团灯雾,消失在黑暗之中。 这好像是一个没有光的世界,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下王国香巴拉吗? 船头和船尾的人,都不约而同调整起探照灯的方位,重新认识他们眼前的这片新空间。 探照灯在前方环绕一百八十度,没有发现任何边缘的迹象,向下,全是水,没有岸,向上,三四十米的高度依然是岩层,难怪没有光亮,他们依然在几千米的高山腹内。 而后面的人呢,探照灯扫到他们出来的洞口,随后向左右侧移,只见岩壁延伸开去,略微呈一个弧形,也是无尽深远,根本看不到头。 岳阳艰难道:“这……这或许是一个地下洞厅,我们并没有真正地出去,我们还在地下洞穴系统。” “怎么可能?” 严勇有些按捺不住了,叫道,“你不是说,这是最后一段了吗? 为什么还在地下洞穴? 为什么?” 张立也道:“是啊,快把地图拿出来再看看,会不会弄错了? 我们不是还有几份防水的纸质地图吗?” 岳阳嘟哝着展开地图道:“不可能错的,确实已经出来了。” 严勇已经怒不可遏了,道:“放屁,要是因为一张错误的地图而让我们……那我……我就!” 胡杨队长道:“够了!勇。” 卓木强巴道:“别争了!这样,岳阳,你们几个再研究一下地图,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问题。 其余的人,我们沿着岩壁一直向右划,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。” 由于指南针、罗盘都无法使用,蛇形船只能一直向右贴着石壁走。 岳阳则在船里不住地向严勇解释着:“你看,我们是从这里到这里,这里有一个五阶跌水,你还记得吧,每个高两米左右,然后我们是向右拐的,是这条蓝色的安全线,然后……” 浪很大,卓木强巴在船首挥桨,不住有波浪拍击着岩壁,溅起的水花又浇到他身上,他敞开衣襟,任由那冰冷的水贴着肌肤流淌,那种沁骨的凉使他保持清醒,并能冷静地思索,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。 如果地图没有错,那么岳阳指引的道路就不会有错,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,前面似乎也没有类似通道一样的洞穴了,他们的确已经走出了地图所标注的范围,那么,现在,他们在哪里呢? 忽然,在第一次看见香巴拉密光宝鉴时的情形又浮现在卓木强巴脑海中,敏敏道:“这幅图下面什么都没有,也很奇怪。” “下面……下面应该有很多水才对……” 胡杨队长也说过:“这幅地图上面是什么? 怎么会描成黑色?” 这里面,究竟是哪里有问题? 啊!黑暗……在香巴拉和地图之间的黑暗。 难道说……卓木强巴正想着,只听岳阳开口道:“啊? 不会吧,难道是……” 严勇还在大声问:“什么? 你想到了什么?” 岳阳指着地图道:“这浪,这地图的出口,这上半部为什么呈弧形,我们现在的走向也是弧形……”严勇道:“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? 说清楚点!” 岳阳道:“天哪,你看,强巴少爷,你们都来看看,这地图的上半部为什么会是弧形的,胡杨队长不是还质疑过为什么地图的上半部不留出空白,而要画成黑色么,还有这些波浪,这些浪这么大……我真是蠢,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。 不,不,是我根本没朝这方面去想,太……太不可思议了……谁能想得到? 谁能想得到!” 张立不解道:“岳阳,你究竟让我们看什么? 你想到什么了? 说出来啊?” 岳阳扭过头去,望着漆黑的水面,又一个数米高的大浪扑了过来,从船的下方荡过去,扑打在岩壁上,他惊惧地答道:“我们的确已经走出了地下河洞穴,但我们面前的并不是香巴拉,而是,海呀——” 卓木强巴心中一沉,这也正是他刚刚想到的。 “海呀——”仿佛是回应着岳阳惊恐的叫声,远处传来了闷雷般的低吼。 特提斯古海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,西藏原本是一片宽广无际的大海,海边有一处森林,所有生物都在森林中自由地嬉戏。 直到有一天,一只五头毒龙,将海水搅得天翻地覆,森林中的生物被海水逼得无路可去,只能祈求神灵的庇佑。 于是,天上降下了五位仙女,她们制伏了毒龙,并帮助森林里的生物恢复家园。 大家感激仙女,并恳求仙女留下来继续帮助他们。 终于,仙女们发了慈悲,她们喝令大海退去,露出了茂密的森林和草地,她们自己则化身为五座高峰,永远保佑着自己脚下的生灵,那五座高峰,就是喜马拉雅山脉以珠穆朗玛为中心的五座最高峰。 当科技日益发展之后,科学家们对这种神话故事自然是一笑置之。 可是随着科学的逐渐发展,科学家们开始怀疑,在数千万年前,喜马拉雅山脉附近的确有一片汪洋,喜马拉雅山脉应该是由于地球的板块运动形成了造山运动,在大约三百万年前开始隆起,并且至今还在逐渐上升中。 直到近二十年,科学家们才在喜马拉雅山脉发现了史前的海洋生物,包括三叶虫、菊石、鹦鹉螺等一些化石标本,证实了科学推论,把这造就世界第三极的运动称为喜马拉雅造山运动,而史前的这一片汪洋,则称之为“特提斯古海”。 可是,随着喜马拉雅山脉的隆起,这特提斯古海,应该退去,融入今天的印度洋领域才对。 那么如今,横在卓木强巴他们这艘小船面前,黑暗无边的,又是什么? 岳阳说出了这一惊人消息后,船上出现了片刻的沉默。 大家都需要用自己的思维去想一想,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地下六七千米深处,出现在他们面前的,究竟算做什么。 船中和船尾的人,都放下了船桨,靠了过来。 如果说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汪洋大海,那还划什么。 他们本能地想聚集在一起,希望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。 “海? 怎么可……可能!” 张立憋了半天,才犹豫地问道。 只是面对这陡然变得无边无际,充盈着水的空间,既不是河,又不是江,那又该算什么呢? 严勇突然探出大半个身子,倒吊在船舷上,猴子捞月般猛捧了几捧冰凉的水,全浇在自己脸上,随后一昂首,退回了船上,大口地呼吸着,大声地说道:“是淡水,哪里是他妈的什么海。 不能叫海,是淡水,是淡水湖,是湖!” 他反复地强调着,仿佛“湖”的称呼,怎么也比海听起来要容易接受一点。 卓木强巴缓缓道:“在青藏高原,对巨大的水泊,不管淡水咸水,都称作海。 其实‘措’就是海的意思,不是现在人们所说的湖。” 胡杨队长向前探了探头,嘟囔道:“怎么可能是海呢? 怎么可能是海呢?” 岳阳低声道:“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。 首先是那些涌水,什么力量让它们从低海拔倒流,而且是那么可怕的倒流? 还有,它们每天会出现两次,如果我没估计错误的话,在同一个地方,两次涌水的间隔是十二个小时。 然后,我看到这幅地图的出口,看到了吗,出口的排列,是半球弧形,地图上标注的这个弧形,它的直径恐怕有上千公里,而这种喇叭状地形,让我想起了浙江钱塘。 间隔十二小时的涌水和喇叭状地形,将这两处疑点联系在一起,我想我找到了造成水流倒灌的原因。” “潮汐,是潮汐力!” 肖恩叫了起来,岳阳微微点了点头。 岳阳道:“因此,这个海,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。 如果说这些地下水系统,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,从可可西里,到阿里,那可是囊括了整个青藏高原。 天哪!” 张立道:“这……这湖,究竟有多大?” 卓木强巴忽然想到什么,向岳阳道:“快,测一下,这水有多深。” 岳阳拿起激光测距仪,手一摊,将仪器面朝卓木强巴,意思是:怎么测? 卓木强巴这才想起,所有仪器都失灵了,除非他们有人能下到这冰冷的水中。 胡杨队长听出了端倪,也十分震惊地说道:“如果说这是海的话,整个青藏高原地表面积是250万平方公里,可我们在地下几千米深处,地下面积可以延伸到四川、新疆、尼泊尔、印度、不丹等多国,起码比250万平方公里要大多了,这个面积……这个面积可是要比地中海还大啊!” 严勇突然就像被人抽去了全部力量,跌坐在地上,喃喃道:“不可能,这绝不可能。” 卓木强巴安慰道:“嗯,这海……哦不,这湖,一定没有胡杨队长说的那么大。 你们想,我们在地下河就行走了几百上千公里,这……湖的面积,肯定比整个青藏高原小……小多了。” 唐敏道:“又或许……出口只是在海的边缘附近,前面说不定只有几十公里,或者几公里,我们往前划一段就……就可以看到光了呢?” 卓木强巴看了看围绕在身边的船员们,各种表情的都有。 可是严勇,他露出了绝望的表情,这种情绪可不好,非常不好。 而赵庄生的脸色最难看,他至少有三餐没有进食了,持续不断地呕吐却坚持不肯注射冬眠,这样下去,下一个死亡的极有可能就是他。 这时候,一种奇异的啸声从远处传来,很快变成万千雷鸣。 岩壁在颤抖,大海在咆哮,那就是他们在地下河洞穴中百思不得其解的涌水力量的源头——海啸! 卓木强巴坚决地喊道:“快,所有的人回到自己位置,系好安全绳!肖恩,你看着王佑;巴桑照顾孟浩然;胡队长,张翔就交给你了!” 水墙,在地下世界看到的竟然和在地表看见的水墙完全不同,它是黑色的,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,探照灯照射过去,就好像煤山坍塌,石油翻涌,你可以感到它来了,有什么东西正以高速向你靠拢,但是看上去,却非常模糊,几乎和黑暗无法区分。 水墙瞬间就横移到众人跟前。 黑暗变成个庞然大物,它可以吞噬一切,它发出的啸声,足以掩盖任何其他声响。 岳阳控制探照灯的手臂在发抖,这水墙,足有三十米,不,四十米,不,更高。 在他面前的,简直就可以说是一座会移动的钢铁堡垒!由于地形把它的直径由几千公里压缩到了不足数十公里,所以它的高度就从几米叠加到几十米。 面对这种高度近乎百米的可怕水墙,自然界的一切生物都只能选择战栗,那一刻,终于在大自然的威能面前,察觉到自己的渺小。 轰然巨响之后,这一叶扁舟,就好似洪水中的一只蚂蚁,瞬间没顶,跟着巨大的冲击力又把它高高抛起,狠狠地砸在岩壁上,余波又将它反复地砸向岩壁,等到风平浪静,蛇形船依靠自身的重力又翻转过来,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。 黑暗中,卓木强巴清楚地感到,自己是靠安全绳,悬挂在蛇形船的外侧,那冰凉的海水让浑身肌肉缩紧。 是寒冷还是别的原因,他发现自己的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着。 他抬起手腕,将手腕连着衣服塞进嘴里,可是除却浪潮声,依然听见牙齿打架的声音,在黑暗中竟然听得如此清晰。 或许仅过了几秒钟,又或许是过了几分钟,只听前面的岳阳战战兢兢地问道:“强……强巴少爷,我们……我们还活着吗?” 声音颤抖着,原来牙齿打架的声音就是这家伙发出来的。 “是的,我们还活着。” 卓木强巴渐渐恢复过来,他大声喊道,“张立!” “我,我在这边,被挂在船外面了。” “严勇!” “我还没死!” “胡队长!” “他娘的!在呢!张翔也还有气儿,谁上船去把灯弄亮!” “敏敏!” “我……我没事儿。” ……每呼唤一个名字,卓木强巴感觉就要安心一些,直到他叫出了所有的名字,总算松了口气,翻身上船,发现船里也有积水,他大声道:“上来,都上来,把水排出去。 张立,你把灯弄亮……” 很快,张立摸索着让一盏尾灯亮了起来,船内的积水也很快被排空,身体上的寒意似乎也被驱散,只是所有人都在喘息。 这次,连两位法师看起来也有些狼狈。 三位在冬眠的人,张翔的高热不退,他们已经束手无策了;王佑身体似乎还没有出现异常;但这次海啸般的大浪之后,孟浩然的身体已出现了问题。 唐敏说,他很可能是在海潮中吸入水了。 “那么,”唐敏将湿漉漉的头发扎成一捆,道,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 所有的人,都望向卓木强巴。 卓木强巴道:“其实,这个问题,不需要考虑的。” 是啊,目前他们在这地下海根本没有退路,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,要么冲过去,一直向海的深处走,另外就只能等死了,所以卓木强巴说,不需要考虑。 吕竞男道:“不,要考虑,人手要重新分配,消耗品要计划使用,还有,谁比较有经验,有没有谁驾帆船出过海,或是有类似经历的?” 一时静默,他们虽然做过各种特训,但是驾船出海,诸如冲浪一类,却是从未训练过,谁能想到,在西藏的地底七千米深处,竟然会有一片海!漂流与出海也是完全不同的,几米,十几米高的浪头,在漂流里算是顶级难度,但在海里再普通不过,而且漂流完全是顺流而下,面对大海时,却要迎着一个又一个巨浪爬升、翻越。 一些在漂流中适用的技艺在海浪面前完全无用武之地。 半晌,肖恩才慢慢地举手道:“我……我坐过游轮,算不算?” 吕竞男道:“是环海游轮吗?” 肖恩道:“嗯……不过,好像都是风平浪静的样子。” 大家又看看经验丰富的胡杨队长…… 大胡子尴尬道:“我……和肖恩一样……只是坐在船里面……” 这时,唐敏道:“我……我出过海。” “什么?” 船上的人都不相信地看着她。 唐敏脸都红了,急道:“我以前和哥哥驾船出过海的,就是普通的小渔船,是真的。” 她盯着卓木强巴重复道:“是真的。” 卓木强巴握住敏敏的手道:“嗯。” 赵庄生和张立、岳阳在一旁左右打量,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曾经出过海。 吕竞男转头问道:“赵庄生,你呢?” 赵庄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,岳阳替他答道:“他呀,就是能在河里扑腾两下。 海,只在电视上看过。” 吕竞男道:“那好,两位亲自体验过海的,有什么建议?” 大家又细细地探讨了部分出海细节,没想到唐敏对出海真的颇有见解。 她说起了海上风浪、涌浪、近岸浪的区别,扬帆和风向的关系,还有一些驾船的技巧。 唐敏说她哥哥还告诉过她一些观天象听海潮的技巧,但是在这里都用不上。 听者都静默着,是啊,这里不是普通的海,这是地下海。 迄今为止,他们恐怕是第一批遭遇地下海的现代人。 这是怎样的一片海啊,除了黑暗,一无所有,温度低得几乎可以结冰,岳阳戏称他们是行进在永远都处于极夜的北冰洋。 更糟糕的是,山腹特殊岩层的强磁场,或者是由于别的什么自然现象,总之他们所有的电子仪器几乎都失灵了,连最基本的辨认方向都不可能。 唯一可以做的,就是迎着风和海浪扑来的方向,穿过去…… 虽然潮汐形成的水墙一时不会碰到了,但是要穿越那些十来米高的小浪头,对他们这条船来说,也是极其艰难的。 在海浪下端,蛇形船就像车轴打滑的老爷车爬坡,异常艰难,好容易冲到浪尖,那海浪已经将船向后推了好几十米,跟着浪头浇到船内,冰凉的海水淋他们一身,好容易向前划了几十米,第二个浪头又来了。 敏敏说:“海上的浪,是风吹起来的,有大风才有大浪,而在这地下海上,本身的风是极小的……” 严勇道:“那我们在洞里听到的鬼哭狼嚎是什么?” 岳阳道:“在洞穴中听到的风声,那是涌水挤压洞穴产生的空气流动,不是地下海产生的风。” 张立道:“那浪呢? 不是说有风才有浪吗?” 岳阳道:“我说了,是潮汐力!潮汐力形成的浪。” 张立道:“可是,我们呼吸的空气呢? 如果没有风,我们怎么能自如地呼吸?” 卓木强巴道:“听敏敏说。” 敏敏道:“没错,潮汐力引发的浪潮搅动了空气,或许形成了空气的流通,但是空气一定是有来源的,它们来自海的另一边。 所以,有出去的路,风吹来空气的地方,一定是和外界有联系的,这也是我们判断前进方向的唯一办法。” 张立嘟囔道:“可是我们现在,根本就是退多进少。” “巴桑!你把灯往回照一下,看看我们离岩壁远了没有?” 卓木强巴大叫道。 “没有,我还能看到!大约前进了五百米。” 巴桑大声回答着。 “怎么我们还没走多远啊?” 张立道。 “这小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把我们往回推,看起来我们划了很久了,可是前进得却并不多。” 岳阳道。 卓木强巴道:“努力划吧,总是离洞穴越来越远了。” 张立道:“强巴少爷,你又说错了,应该说,我们离香巴拉越来越近了。” 又是一个高高卷起的海浪,淋得大伙一头一脸。 又划了一会儿,卓木强巴又问道:“巴桑!还能看到岩壁吗?” 巴桑回答道:“能,大约离我们有五百米!” 严勇忍不住骂道:“妈的,什么眼神啊!” 巴桑道:“你他妈的自己看啊!” 胡杨队长喝止道:“勇!” 卓木强巴也道:“巴桑!” 严勇怒气冲冲道:“我们究竟是在干什么? 就原地踏步吗? 还是在和这些波浪比谁劲大啊?” 敏敏忙道:“其实,就是前面这一段路难点。 因为我们处于喇叭口的中心位置,所以波浪到我们这里就变得比较大,只要我们冲过这一段,波浪就会小许多了。 这地下海海面没有什么风,只要能离开喇叭口,就不会有什么大浪了。” 又一个浪…… 潮汐巨浪 卓木强巴双手擎着桨,盯着一望无际的黑暗,一桨一桨地往后打水。 这样的绝境,真的还有出去的希望吗? 还有多少啊? 此时,德仁老爷的话再一次在卓木强巴耳边响起:“科技,使文明进步,让人类强大,但是,人们内心深处的本质并没有改变。 飞向太空的人和一万年前躺在草地上数星星那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同,他们一样要思索,一样要怀疑,自己为什么要降生于这个世间,这一生又该做些什么。 当远古的人第一次不需要为了食物而奔波时,这个问题就产生了,并将随着人类历史的进程不断持续下去。 你不需要去寻找终极的答案,你只需要记住一点:你所做的,正是你想做的。 这样,你就会竭尽你的所能去做好它。 如果你做的时候是快乐的,做完以后是满足的,就证明你没有做错。 你最大的优点,就是坚持,你最大的缺点,也是坚持。” 一个又一个的浪头,它们从黑暗中涌来,又消失于黑暗,不留下一丁点儿痕迹,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过,只有穿行在浪头的峰谷之间,才能体会到其中的艰险。 蛇形小船,就在那无数的滔天大浪中随波起伏。 顷刻间,被浪头吞没,下一刻,又艰难地从浪腰穿出,就好像挣扎着从岩缝里生长的幼苗。 它是艰难的,迎着一个个浪头撞击,一次次穿出来,哪管它风大浪狂,哪管它浑身是伤。 被一个浪头打翻,它会艰难地翻过身来,调整方向,对着浪头涌来的方向继续向前。 以它的速度,在这片未知的海里,几乎是在爬行。 但它不曾停歇,坚定地向前爬行着。 只因船桨,握在一群不服输的人手里,船舵,被不畏惧死亡的人掌握着。 前面风浪再大,也挡不住他们前进的决心。 没有失败,只有毁灭。 每隔一段时间,卓木强巴就要向后大声询问,究竟是否已经离开了岩壁,他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,在黑暗中,没有时间,巴桑的回答总是不让人满意:“没有前进,强巴少爷。” “还有五百米……”“我们离岩壁大约五百米……” 不知道过了多久,在一个大浪面前,严勇终于忍不住站起来,吼道:“来吧,来吧!我不怕你们!” 第(2/3)页